连城壁

弟胸中甚是了然,只因兄是当局之人,又且为先入之言所惑,所以执迷不解,若不把神道设教,如何扯得拢来?所以做出那桩欺人的勾当。捶衣、烧火之事,乃得之于盛婢之口。当初拘审的时节,小弟若还要他到官,有何难处?只消一纸关文,就提到了。只因他当日被兄拷打,胡招乱说了一次,若提到官,他必然惧怕,说私刑尚且熬不过,如何受得官刑?少不得略加捶楚,他就仍前乱说。要晓得官府审事,重刑之下,必少真情;盛怒之时,决多冤狱。他在私下乱招,还作不得准,若在公堂之上,说几句胡话出来,就使人移动不得了。所以不肯提他到官,要留在那边,做个退步。若还卖在别处地方,还一时见他不着,又喜得卖在府城,小弟参谒上台,不时往府,带便问他一问,有何难处?所以那日回覆诸兄,要待从容思想者,正是为此。 后来往府公干,拘他到寓处一鞫,就探出这种真情。若回来与兄直说,兄自然不信,没奈何只得略施小巧,假口于既死之人,此讨回文、索供状之所由来也。 既然要做这桩事,毕竟要做得周匝,不然反要弄巧成拙,贻笑于诸兄了。小弟做官几载,并不曾与姜生往来,何从知道他的文理,寻访他的笔迹?只因小弟初到之时,曾季考一次,姜生与兄都取在优等,原卷尚在敝衙,搜寻出来一看,只见他文字之中工于对偶,笔下又来得溜亮,所以学他口气,做了那篇四六供招,教内衙书办摹仿他的笔迹誊写出来,所以俨然无二。这段因缘,虽是小弟费了些心血,果然断得不差;也还是兄与尊阃夙缘未断,该当如此,故使小弟侥天之幸,不曾露得马脚出来。不然道官口上的封条,不消三日就朽烂了,怎能够熬到如今方才泄露?“说完又大笑了一常马既闲听了这些话,感激到极处,不觉掉下泪来,又跪倒在地,拜了几拜,方才分别。 后来包知县直做到尚书,子子孙孙富贵不绝,人以为虚心折狱之报。马既闲只因自家妻子受过这番冤屈,又听了包公许多金石之言,后来做官,无论大小词论,都要原情度理,虚衷审鞫,不肯造次用刑,不敢草草定罪,也做到三品才祝这回小说是做与贵官长者看的,但愿当事诸公,人人都买一册,不时翻阅翻阅,但学包知县之存心,不必定要学他弄巧,若还学他弄巧,定有马脚露出来,恐怕没有许多封条封得住小民之口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