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斋志异

,即命稽母寿籍。有长须吏捧册翻阅一过,白:“有阳算九年。”共踌躇间,关帝曰:“不妨令张生摄篆九年,瓜代可也。”乃谓公:“应即赴任,今推仁孝之心,给假九年。及期当复相召。”又勉励秀才数语。二公稽首并下。秀才握手,送诸郊野,自言长山张某。以诗赠别,都忘其词,中有“有花有酒春常在,无烛无灯夜自明”之句。 公既骑,乃别而去,及抵里,豁若梦寤。时卒已三日,母闻棺中呻吟,扶出,半日始能语。问之长山,果有张生于是日死矣。后九年,母果卒,营葬既毕,浣濯入室而没。其岳家居城中西门里,忽见公镂膺朱幩,舆马甚众。登其堂,一拜而行。相共惊疑,不知其为神,奔询乡中,则已殁矣。公有自记小传,惜乱后无存,此其略耳。 耳中人 谭晋玄,邑诸生也。笃信导引之术,寒暑不辍。行之数月,若有所得。 一日方趺坐,闻耳中小语如蝇,曰:“可以见矣。”开目即不复闻;合眸定息,又闻如故。谓是丹将成,窃喜。自是每坐辄闻。因俟其再言,当应以觇之。一日又言。乃微应曰:“可以见矣。”俄觉耳中习习然似有物出。微睨之,小人长三寸许,貌狞恶,如夜叉状,旋转地上。心窃异之,姑凝神以观其变。忽有邻人假物,扣门而呼。小人闻之,意甚张皇,绕屋而转,如鼠失窟。 谭觉神魂俱失,复不知小人何所之矣。遂得颠疾,号叫不休,医药半年,始渐愈。 尸变 阳信某翁者,邑之蔡店人。村去城五六里,父子设临路店宿行商。有车夫数人,往来负贩,辄寓其家。 一日昏暮,四人偕来,望门投止,则翁家客宿邸满。四人计无复之,坚请容纳。翁沉吟,思得一所,似恐不当客意。客言:“但求一席厦宇,更不敢有所择。”时翁有子妇新死,停尸室中,子出购材木未归。翁以灵所室寂,遂穿衢导客往。入其庐,灯昏案上。案后有搭帐,衣纸衾覆逝者。又观寝所,则复室中有连榻。四客奔波颇困,甫就枕,鼻息渐粗。 惟一客尚朦胧,忽闻床上察察有声,急开目,则灵前灯火照视甚了。女尸已揭衾起。俄而下,渐入卧室。面淡金色,生绢抹额。俯近榻前,遍吹卧客者三。客大惧,恐将及己,潜引被覆首,闭息忍咽以听之。未几女果来,吹之如诸客。觉出房去,即闻纸衾声。出首微窥,见僵卧犹初矣。客惧甚,不敢作声,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