瞎骗奇闻

果然又凶起来,桂森回来看过,正打算要走,早被佣人拦住,说奶奶的病,今天是不得过的了,你要在家送终。桂森拗不过众人,只得耐心坐下,不时床前转转,到得未时,奶奶喉咙里已起了痰,大家看了看,知是不救的了,忙着穿衣裳,乱了一回,奶奶忽然睁开眼睛,看了看桂森,嘴里还说了半句话道:"你好没"随后眼光也散了,不多一刻,就断了气了。当时里外忙成一片,去抬棺材的,去烧纸的,去喊和尚的,桂森也只在屋里,心里虽十分要紧出去,无奈是有人看住,不放他走,也没法了。正在乱着,忽然门口哄进几十个人,女的也有,男的也有,都是平日不来往的本家,到得床边,看了一看,笑的也有,骂的也有,桂森去磕头,也没人理他,倒是从前得罪的那位赵恩普,看了一看道:"你是中过举的了,明年该点翰林了,倒是这些混帐本家都等着你办他们呢!"桂森吓得一言不发,等到衣衾棺材齐备,本家里,早出来几个人,不许收殓,说要等县里示众,赵家佣人,都摸不着头脑,不一刻,县差来了,立提赵桂森到堂质讯,桂森到了这个时候,也没法子,只得跟了就走,本家也陆陆续续都跟了同去。赵家的人,惊疑不定,有偷去打听的,先回来说,本家告他异姓乱宗,并有隔壁妈妈作证,县里也就随意判令桂森归宗,本家又告他把家资挥霍大半,请官勒追,官说他父母情愿给他挥霍的,干你们甚事,既已用去,不能再追,所以奶奶这个丧事,是本家承办了,小爷是不来了。大家叹息了一回,等到赵恩普来了,草草殓了,便查着家私,却只有一所住宅,还有半价,此外均已一无所有。赵恩普只得权时笑纳了,把奶奶的棺材,抬出去埋到泽长坟上,也没有提起立嗣的话,这赵泽长一家,便从此烟消火灭了。桂森当时出来,又到堂子里住了几天,银子来路一断,就遭白眼,想到赵家去,已是凭官断开,不能再去,想到闵家去,闵家也没有人,弄的走头无路,究竟桂森以后的情形,也就可想而知,不容缕述了。
这就是相信瞎子话的结果,无奈如今的人,该做的不做,听了瞎子的话,就如奉了牛皮文书一样,弄到临事,却是一场空梦,没有一句靠得住的,徒然自己耽误自己,到头来百事无成;就如洪士仁之下街苦况,满腔饮恨,就如赵奶奶之临死遗言,却也是懊悔嫌迟了。 【完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