珍珠舶

隙终,噬脐莫及。
近今有一少年,也只为一时误信,结交匪类,惹来夫妻子母分离,身陷囹圄,几乎性命不保。
这段话文,出在松江府华亭县,有一人姓赵,名相,号唤君甫。在十二岁上,父即见背,其母王氏,年仅二十七岁,苦撑门户,抚养赵相成人。那一年,已交弱冠,娶妻冯氏,颇有五六分姿色。至亲三口儿,靠着祖遗房产过活。忽一日,壁邻有个做裁缝的,唤做董近泉,在里党中,恃着自己有了一把年纪,凡系邻居有什么冠婚丧祭,礼应贺吊的,那董近泉惯会敛银买礼,做个公分头儿。你道众家之事,为何近来独肯效劳?只因那分金,也有一钱的,也有加厚至二钱、三钱的,若做了头儿,不但省了自家的一分,连那众人的公分中,还要把礼物克减些,落下几分使使。及至本家备酒,吃了正席,次日洗厨,还要请他独吃一杯。因有这些肥水,所以董近泉每常探听某家上寿,某家生子,他便撇了门前生意,往来奔走不迭。
这一日,急忙忙跨进门限,对着赵相说道:“东首卖酒的李家,昨已搬去,今晚就有一个姓蒋的朋友,自南门迁到这里。闻得那蒋大郎,年纪不多,倒也老成世事,我们这几家邻近,斗一公分作贺,要你也出一分儿。”赵相道:“这是该贺的,每分应派多少,就称了去罢。”董近泉道:“照众,先出一钱五分,等待备完了再算。”当下近泉取银,自去买办礼物,不消细说。
且表那姓蒋的,讳云,排行第三,乳名佛哥,表字公度。祖父三代,俱充本府吏员,遗下房产,也有千金家当。只为蒋云幼孤失教,嫖赌兼全,不上三载,竟把祖业花费罄尽。自此日渐无聊,单靠包揽词讼,为人衙门打点,并写几张呈状糊口。那一晚迁徒进门,董近泉就把贺礼送过,蒋云欣然收领,择日具东相邀,酒果肴馔,备极丰盛。当夜饮酒中间,那众邻居,俱是个经纪手业之人,免不得四个字,唤做粗俚朴实,碗酒块肉,是其所乐。若用水磨工夫,行令掷色,绝不在行。那蒋云又是一个假斯文,假世事的。只一张嘴,谈天说地,娓娓不休。致令四座寂然,莫措一语。惟有赵相,粗谙文理,温雅脱俗,兼值年卑,坐在席未,恰好与东家共桌,所以两个说得最是投机。话休絮繁。
当夜席散之后,赵相回家,向着王氏,备称蒋云衙门识熟,是一个能干的人,且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