恨海

了一所住宅安顿。恰好他一位中表亲戚,从苏州原籍接了家眷来京,一时寻不着房子。戟临本来嫌房子太大,便分租两间与他,大家同院居住。他那亲戚姓王,名道,表字乐天。妻子蒋氏,所生只有一女,小名娟娟。王乐天是个内阁中书,与陈戟临一般的都未曾补缺。京官清苦,长安居不易,戟临住了北院的五间房子,西院三间,王乐天住了,还有东院三间空着,一般的要出房钱,未免犯不着,因把召赁的条子贴了出去。过了几时,便有一个人来问,要赁房子。戟临便招呼他看过,问起姓名。那人道:“姓张,名皋,字鹤亭,广东香山人。”戟临见是同乡,更是喜欢。议定了租金,鹤亭便择日搬了进来。他也只得一妻一女:妻子白氏,女名棣华。
这是辛卯、壬辰年间的事,说出来真是无巧不成书。这一个院子,三家人家,四个小儿女,那时都在六、七岁上。王家本是陈家老亲,张家又是陈家同乡,同在一院里居住,内眷们来往,甚是亲密。四个小孩子,也是天天在一处顽。戟临请了一个蒙师,在家里教两个孩子读书;王、张两家也把女儿送来附学。小孩子家,愈加亲密,大家相爱相让,甚是和气。张鹤亭每过一、两年,便要到上海去一次。原来鹤亭是一个商家,在上海开设了一家洋货字号,很赚了几个钱,因此又分一家在北京前门大街,每年要往来照应。凡是到上海去时,便托戟临照应内眷,因此更成了知己。
光阴迅速,不觉已过了五、六年,戟临已经补了营缮司实缺,满、汉堂官又都十分器重,派了个木厂监督的差使,光景较前略为好了。一日,李氏对戟临说道:“祥儿今年已是十三岁,瑞儿也十二岁了。他弟兄两个,近来很用心读书,我看将来也不输与老子。”戟临笑道:“奇了,怎么夫人平白地夸奖起儿子来?”李氏道:“不是我平白地夸奖他们。可知做父母的看见儿子好,心中便格外欢喜,欢喜了,便多方要代他们打算。”戟临道:“打算甚么呢?”李氏道:“打算同他们说定了亲事。”戟临道:“这个忙甚么,他们年纪小得很呢!”
李氏道:“老爷有所不知,我看见同院的两个女孩子,和我们祥儿、瑞儿,真是天生的两对,便想说定了。”戟临道:“同住在一个院里,怕他们跑了不成!过两年再说不迟。”李氏道:
“不是怕他们跑了。我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