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诗

。今则不然:手翻四声,笔涉五字、七字皆诗人,稍稍致语属缀,其徒輙自相国色,则以家骥人璧而诗亡。不特此也,诗亡而益曼衍乎诗,沿讹扬波,以逢世而欺人,浸淫不止,非世道人心之忧乎哉!忧不独在诗。然自古宗工宿匠所以称诗之说,仅散见评骘间,一支一节之常者耳;未尝有创辟其识,综贯成一家言,出以砭其迷、开其悟。何怪乎羣焉不知蜀道之巉曲,而思宿舂粮以驱毂者之贸贸哉!星期先生,其才挥斥八极,而又驰骋百家。读『己畦诗』,风格真大家宗传。其铦锋绝识,洞空达幽,足方驾少陵、昌黎、眉山三君子。乃复悯学者障锢于淫诐,惄焉忧之,发为原诗内外篇。内篇,标宗旨也。外篇,肆博辨也。非以诗言诗也;凡天地间日月云物、山川类族之所以动荡,虬龙杳幻、鼪鼯悲啸之所以神奇,皇帝王霸、忠贤节侠之所以明其尚,神鬼感通、爱恶好毁之所以彰其机,莫不条引夫端倪,摹画夫毫芒,而以之权衡乎诗之正变与诸家持论之得失,语语如震霆之破睡。可谓精矣神矣!其文之牢笼万象,出没变化,盖自昔南华、鸿烈以逮经世观物诸子所成一家之言是也。而不惟是也。若所标示胸襟品量之说,不特古人心地之隐,由诗而较然千古;抑朝廷可以得国士,交游气类中可以得豪杰硕贤,尘俗世故之外可以得浩落超绝之异人。功在学术流品,岂小哉!读先生是编,使知古人严为论诗之旨、与作者慎为属诗之义,则诗之亡者以存。诗存而距塞其逢世欺人之浸淫,则世道人心之系,亦以诗存。嗟乎,彼宗工宿匠所不肯举其心得之储,俾学者捆载以去;先生乃不靳开左藏以贷贫,而抑以援其溺,斯其胸襟品量何等耶!康熙丙寅冬十月年通家世侍海宁沈珩拜手譔。 原诗跋(据昭代丛书)
自有诗以来,求其尽一代之人,取古人之诗之气体声辞篇章字句,节节摩仿而不容纤毫自致其性情,盖未有如前明者。国初诸老,尚多沿袭。独横山起而力破之,作原诗内外篇,尽扫古今盛衰正变之肤说,而极论不可明言之理与不可明言之情与事,必欲自具胸襟,不徒求诸诗之中而止。然其所谓不可明言者,亦卒归于不可言;其言者,皆可言者也。后之学诗者,返求诸性情学术,毋执其可言者,以为不可言者即在于是,庶上可与古人冥合,而下无负作者之盛心欤!癸卯冬日吴江沈楙悳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