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今词论

。 填词长调,不下于诗之歌行。长篇歌行,犹可使气,长调使气,便非本色。高手当以情致见佳。盖歌行如骏马蓦坡,可以一往称快。长调如娇女步春,旁去扶持,独行芳径,徙倚而前,一步一态,一态一变,虽有强力健足,无所用之。 宋人词才,若天纵之,诗才若天绌之。宋人作词多绵婉,作诗便硬。作词多蕴藉,作诗便露。作词颇能用虚,作诗便实。作词颇能尽变,作诗便板。 沈伯时乐府指迷,论填词咏物,不宜说出题字,余谓此说虽是,然作哑谜亦可憎。须令在神情离即间,乃佳。如姜夔暗香咏梅云:“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。”岂害其佳。 周美成词家神品,如少年游“马滑霜浓,不如休去,直是少人行”,何等境味。若柳七郎,此处如何煞得住。 秦楼月,仄韵调也,孙夫人以平声作之。岂二调原皆可平可仄,抑二妇故欲见别逞奇,实非法邪。然此二词乃更俱称绝唱者,又何也。 南曲将开,填词先之,花间、草堂是也。北曲将开,弦索调先之,董解元西厢记是也。此即是北填词也。然填词盛于宋,至元末明初,始有南曲,其接续之际甚遥。弦索调生于金,而入元即有北曲,其接续也相踵。斯又声音气运之微,殆有不可以臆测者。 词句参差,本便旖旎,然雄放磊落,亦属伟观。成都、太仓稍胪上次,而足下持厥成言,又益增峻。遂使大江东去,竟为逋客,三迳初成,没齿长窜,揆之通方,酷未昭晰。借云词本卑格,调宜冶唱,则等是以降,更有时曲。今南北九宫,犹多鼙铎之音。况古创兹体,原无定画。何必抑彼南辕,同还北辙,抽儿女之狎衷,顿壮士之愤薄哉。 ○仲雪亭词论 仲雪亭曰:作词用意,须出人想外,用字如在人口头。创语新,炼字响,翻案不雕刻以伤气,自然远庸熟而求生。再以周清真之典丽,姜白石之秀雅,史梅溪之句法,吴君特之字面,用其所长,弃其所短,规模研揣,岂不能与诸公争雄长哉。 古人论和韵有不可者三,非必不可和,盖为才短者言耳。若果天才,正于盘错以别利器,奚和韵之足云。 ○查香山词论 查香山曰:古今诗馀,前辈评骘甚多。然好尚不同,取舍互异,未尝确有定见。以余论之,其命名本意,贵乎骨格风雅,声调卓越,非可以传奇谱曲,一味靡曼,如妖童冶女抹粉涂脂,悦人观听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