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山堂曲品

夺则夺,一人而瑕瑜不相掩,一帙而雅俗不相贷,谁其能幻我以黎丘哉。然《阳春》调寡,巴人之和者众,必且不自安其位,齐起而为楚咻,予舌危,予笔且为南山之移矣。不知夫予之品也,愼名器,未尝不爱人材。韵失矣,进而求其调;调讹矣,进而求其词;词陋矣,又进而求其事。或调有合于韵律,或词有当于本色,或事有关于风教,苟片善之可称,亦无微而不录。故吕以严,予以宽;吕以隘,予以广;吕后词华而先音律,予则赏音律而兼收词华。要亦以执牛耳者代不数人,虑词帜之孤标,不得不奖诩同好耳。世有知者,吾言不与易也。如或罪我,吾在任之。 曲品凡例 一、 品中皆南词,而《西厢》、《西游》、《凌云》三北曲何以入品?盖以全记故也。全记皆入品,无论南北也。 一、 文人善变,要不能设一格以待之。有自浓而归淡,自俗而趋雅,自奔逸而就规矩。如汤清远他作入“妙”,《紫钗》独以“艳”称;沈词隐他作入“雅”,《四异》独以“逸”称。必使作者之神情,与评者之藻鉴,相遇而成莫遁之面目耳。 一、 吕《品》传奇之不入格者,摈不录,故至具品而止。予则槩收之,而别为杂调。工者以供鉴赏,拙者亦以资捧腹也。 一、 词曲一经改窜,便与作者为二。有因改而增其美,如李开先之《宝剑》列“能”,陈禺阳之《灵宝刀》列“雅”是也。有因改而失其眞,如高则诚之《琵琶记》列“妙”,莲池师之《琵琶》列“雅”是也。故凡删改原本数折已上者,别自着评,各为标目。 音律之道甚精,解者不易。自东嘉决《中相韵》之藩,而杂韵出矣。自人误认《中州韵》之分三声,而南调亦以人声代上去矣。才如玉茗,尚有拗??,况其它乎?故求词于词章,十得一二;求词于音律,百得一二耳。品中虽间取词章,而重律之思,未尝不三致意焉。 一、 才人名妓,词坛之所艳称。作者每窃其名以覆短。如卢次梗之《想当然》,韦长宾之《箜篌》,马湘兰之《三生》,梁玉儿之《合元》,考其眞姓名而不可得。未能阙疑,姑以从俗。 一、 作者如林,大江以南,尤标赤帜。予耳闻旣陋,交臂尚寡,故有有姓而无名,有姓名而无别号,有名号而无居地,尚望同志者有所见闻,详以告我。 姓字之下击以传奇,皆予所已见者。如顾道行之《风教编》,郑虚舟之大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