印学管见

是也;“牙门将”、“弋阳郡丞”等印,借彼字之阔,补此字之狭是也。
今人刻白文留一自然边者,其法始于汉“吴安”、“卫安成”、“骆建”诸印。至若阴文划边及中有界道者,此类甚夥,可不必言。
汉“绣衣执法大夫”一印,“夫”字与“大”字篆文相近,故于“大”字下只作二点,以当"夫"字。后人变本加厉,四面假借偏旁,数字凑如一字,但见点而已,尚何成印耶?
汉人大朱文,结字方正,转角处略带圆意,文不逼边,如“韩寿”、“陈臻”等印,可以为法。
刻小阳文宜碎,盖能碎则有疏有密,蹊径迥不犹人,观“孙习”、“苏问”等印可悟也。至小印留边,亦宜讲究,一印四角,有一二角圆者,则其余不宜圆,或于里面角间刻出一线,可免四角雷同之病。边不宜太细,亦不宜太粗,即一边而论,其中有粗有细、有斜有正、有连有断,不可思议,在操刀者相其中字之位置及石形何如耳(眉峰云:朱修能最工小印,不过得“碎”之一字法)。
元朱文宜瘦,瘦非必细也,结字别有一种超然特立之概。徐丈渔庄云:“收束起手处,宜格外刻阔,留长一线,然后切去,斩钉截铁,绝无柔弱之态方妙。”辉谓:元朱篆文除《说文》外,二李笔迹亦可引用,若别样篆文,不宜羼入。刻一二寸大朱文印,用之尤为得体,四角以方为妙,不宜刊圆。凡刻印须从元朱文入手,元朱文既工,然后汉印亦工,不可废也。
文章书画,绚烂之后必归平淡。乍视之若无妙处,及谛审久,始觉其妙,此即复婴之说也。若不从工致中来,徒以貌古愚人,如游骑无归,不足以当识者一盼。
印自秦汉以来,中间旷绝千余年,至元吾、赵诸公奋其说,迄明而大盛。明人之开其先者,断推文国博,其印和平中正,笔笔中锋,虽不必规规于学汉,而自得汉人宗旨。继国博而起者有何雪渔。雪渔朱文纯学元人,白文得疏密参差之致,其别有一种曲折盘旋者,乃其病也。同时工元朱文者,吴亦步为最,其结字稳适,更在雪渔之上。至朱修能乃一变文、何之习,规仿秦汉,参以《天发神谶碑》法,洵后来之劲也。至若何不违之变化从心,笔意古雅,苏尔宣之真理弥满,操纵自如,汪尹子之风神畅适,体度端凝,顾云美之朴茂浑厚,矩矱前人,虽亚于文、何,抑亦一时之秀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