求幸福斋随笔

之名义无消灭,各分子之实质仍存在也;一者并其分子之名义实质一并而归于消灭,无少许之判别,无少许之介蒂而后可也。
观乎大同之言,乃足以证明社会主义非渐进而使其自化不为功,故大同又言曰:社会主义固为天然之进化,而其为始以造成此天然进化者,提倡社会主义者之责任也。社会主义固为人群所趋向,而为之首倡以致人群之趋向者,提倡社会主义者之天职也。
由此以观,大同诚有心人也。其作此书,殆尽其天职以救世也。原书甚长,予又荒于学,仅能摘此少许告人,不能多注释之,予仍负大同也。呜呼!
大同又有短篇小说一篇,名曰《雁儿劫》,系赠我者,补录之。
云满天空,雾笼江浒,长夜将半,万籁俱寂。潮水沸沸作响,大江两岸人迹殆断绝,突有嗷嗷声时断时续发现于黑夜之大江沙洲者,为南来失群之雁儿。
哀鸣长嘶,旅客闻者血泪俱下。小月破云,若隐若现,江边群鸟闻鸣声而感集焉,愈助之鸣,其声愈哀,其节愈惨,达大江之三万里,无地不知有此孤雁作长夜鸣者。
丛林老枭夺小鸟之巢而居,巨睛突顶,凶恶甲于羽类,听雁鸣而愕然,率其族以迹此雁,欲得雁而食以果枭腹。雁以善鸣不解藏迹,即为所获,老鸦睹雁瘠不剧食,意罗致其群以供大嚼,于是折雁羽、拔雁毛、杜雁喙、缚雁足、朦雁睛,羁此雁于巢畔,其族类小或啄雁或抓雁,雁于此时欲鸣而不得,垂首敛翼,静以待烹。
少焉月堕,天意欲明,江干小鸟素苦枭凌,复以雁被擒,其势不敌,含之联厥族类,共忾同仇,磨喙抹羽,以图一报。趁此天荒初破,清风不来,水波不兴,振翼急飞,直攻巢。老自豪其喙爪,小枭复日肆侈佚,略不以小鸟为意。小鸟迫其巢,老犹高卧未醒,迨惊觉,即仓皇遁去,莫知所终,小枭尽死于小鸟。小鸟释雁儿,刮皮衣雁儿,宰肉食雁儿,喋血饮雁儿。雁儿以喜鸣作融融声,复鸣于大江之岸,群鸟和之,其乐何如。
此小说系指予初次《大江报》被封、予下狱事而言,然第二次《大江报》未几亦亡,予几仍膏枭吻也。
予初名衡阳孤雁,后改曰一雁,又曰雁儿,昨年又改曰秋雁,无复鸣矣。今且作此波辞浪语以媚人,得毋负良友当日推许之盛意。休矣,休矣!求幸福斋随笔初集止于此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