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斋五笔

易太玄,为范子功解述大旨,再复攡词曰:「『人之所好而不足者,善也;所丑而有余者,恶也。君子能强其所不足,而拂其所有余,则太玄之道几矣。』此子云仁义之心,予之于太玄,述斯而已。或者苦其思,艰其言,迂溺其所以为数,而忘其仁义之大,是恶足以语道哉!」二先生之教人,简易明白,学者或未知之,故表出于此。
张吕二公文论
张文潜诲人作文,以理为主,尝着论云:「自六经以下,至于诸子百氏、骚人、辩士论述,大抵皆将以为寓理之具也。故学文之端,急于明理,如知文而不务理,求文之工,世未尝有是也。夫决水于江、河、淮、海也,顺道而行,滔滔汩汩,日夜不止,冲砥柱,绝吕梁,放于江湖而纳之海,其舒为沦涟,鼓为涛波,激之为风颷,怒之为雷霆,蛟龙鱼(上敝下黾),喷薄出没,是水之奇变也。水之初,岂若是哉!顺道而决之,因其所遇而变生焉。沟渎东决而西竭,下满而上虚,日夜激之,欲见其奇,彼其所至者,蛙蛭之玩耳!江、河、淮、海之水,理达之文也,不求奇而奇至矣。激沟渎而求水之奇,此无见于理,而欲以言语句读为奇,反复咀嚼,卒亦无有,此最文之陋也。」一时学者仰以为至言。予作史,采其语着于本传中。又吕南公云:「士必不得已于言,则文不可以不工。盖意有余而文不足,则如吃人之辩讼,心未始不虚,理未始不直,然而或屈者,无助于辞而已矣。观书契以来,特立之士未有不善于文者。士无志于立言则已,必有志焉,则文何可以卑浅而为之。故毅然尽心,思欲与古人并。」此南公与人书如此,予亦载之传中。
郎官非时得对
唐肃宗在灵武,关东献俘百,将即死,有叹者。司膳员外郎李勉过而问之,曰:「被胁而官,非敢反。」勉入见帝曰:「寇乱之污半天下,其欲澡心自归无繇,如尽杀之,是驱以助贼也。」帝驰骑全宥。以一郎吏之微,而非时得入对,虽唐制不可详知,想兵戈艰难时,暂如是耳!
王安石弃地
熙宁七年,辽主洪基遣泛使萧禧来言河东地界未决。八年再来,必欲以代州天池分水岭为界。诏询于故相文彦博、富弼、韩琦、曾公亮以可与及不可许之状,皆以为不可。王安石当国,言曰:「将欲取之,必固与之。」于是诏不论有无照验,擗拨与之。往时界于黄嵬山麓,我可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