困知记

,遂以为道在是矣,而深之不能极,而几之不能研,顾欲通天下之志,成天下之务,有是理哉!
三、道心,寂然不动者也。至精之体不可见,故微。人心,感而遂通者也,至变之用不可测,故危。
四、道心,性也。人心,情也。心一也,而两言之者,动静之分,体用之别也。凡静以制动则吉,动而迷复则凶。惟精,所以审其几也;惟一,所以存其诚也。允执厥中,“从心所欲不踰矩”也,圣神之能事也。
五、释氏之明心见性,与吾儒之“尽心知性”,相似而实不同。盖虚灵知觉,心之妙也。精微纯一,性之眞也。释氏之学,大抵有见于心,无见于性。故其为教,始则欲人尽离诸相,而求其所谓空,空即虚也。旣则欲其即相、即空,而契其所谓觉,即知觉也。觉性旣得,则空相洞彻,神用无方,神即灵也。凢释氏之言性,穷其本末,要不出此三者。然此三者皆心之妙,而岂性之谓哉!使其据所见之及,复能向上寻之,“帝降之衷”亦庻乎其可识矣。顾自以为无上妙道,曾不知其终身尚有寻不到处,乃敢遂驾其说,以误天下后世之人,至于废弃人伦,灭絶天理,其贻祸之酷可胜道哉!夫攻异端,辟邪说,孔氏之家法也。或乃阳离阴合,貎诋心从,以荧惑多士,号为孔氏之徒,谁则信之!
六、盈天地之间者惟万物,人固万物中一物尔。“干道变化,各正性命”,人犹物也,我犹人也,其理容有二哉?然形质旣具,则其分不能不殊。分殊,故各私其身;理一,故皆偹于我。夫人心虚灵之体,本无不该,惟其蔽于有我之私,是以明于近而暗于逺,见其小而遗其大。凢其所遗所暗,皆不诚之本也。然则知有未至,欲意之诚,其可得乎?故大学之教,必始于格物,所以开其蔽也。格物之训,如程子九条,徃徃互相发明。其言譬如千蹊万径,皆可以适国,但得一道而入,则可以推类而通其余,为人之意,尤为深切。而今之学者,动以不能尽格天下之物为疑,是岂尝一日实用其工?徒自诬耳。
且如论语川上之叹,中庸鸢飞鱼跃之旨,孟子犬牛人性之辨,莫非物也,于此精思而有得焉,则凢偹于我者,有不可得而尽通乎?又如中庸言:大哉圣人之道!洋洋乎发育万物,峻极于天,优优大哉!礼仪三百,威仪三千,待其人而后行。夫三百、三千,莫非人事,圣人之道,固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