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中故语

龙湾,梦其父来书,其掌作一魏字云:“此人慎勿与相见。”太史由是避匿甫里,绝不入城。然蒲圻爱被殷勤,竟遂弃寐,告为忘形之交。然未有验。
蒲圻硕学夙充,性尤仁厚,贲临之久,大得民和。因郡衙之隘,乃按旧地而徙之,正当伪宫之基。初城中有一港曰《锦帆泾》,云阖闾所凿,以游赏者,久已堙塞,蒲圻亦通之。
时右列方张,乃为飞言上闻,云:“蒲圻复宫开泾,心有异图也。”时四海初定,不能不关圣虑,乃使一御史张度觇焉。御史至郡,则伪为役人,执搬运之劳,杂事其中。斧斤工毕,择吉构架,蒲圻以酒亲劳其下人予一杯,御史独谢不饮。是日高太史为上梁文。御史还奏。蒲圻与太史并死都市,前工遂辍。
至今郡治犹仍都水之旧僻,在西隅堂宇逼侧,不称前代。仪门下一碑,犹是都水司记,可征也。而伪吴故基,独为耕牧之场,虽小民之家无敢筑室其上者。惟宫门巍然尚存,蒿艾满目,一望平原而已。然数年之前,犹有拾得箭镞与金物者。近亦无矣。
●严都堂刚鲠
严德明在洪武中为左佥都御史,尝掌院印,以疾求归,发广西南丹充军,面刺四字曰:“南丹正军”。后得代归吴中,居于乐桥,深自隐讳,与齐民等。宣德末年,犹存西军之过,暴苦民家。公奋手殴之,西军讼于察院被逮。时御史李立坐堂上,公跪陈云:“老子也曾在都察院勾当来,识法度底,岂肯如此?”李问云:“何勾当?”严公云:“老子在洪武时曾都察院掌印,今堂上版榜所称严德明者即是也。”李大惊,急扶起之,延之后堂,请问旧事,欢洽竟日而罢。后御史缪让家宴客,教授李绮上坐,致公作陪。公时贫甚,头戴一帽已破,用杂布补之。绮易其人,见公面上刺字,怜而问之云:“老人家何事刺此四字?”公怒因自述:“老子是洪武遗臣,任佥都御史,不幸有疾,蒙恩发南丹,今老而归。”且曰:“先时法度利害,不比如今官吏。”绮亦大惊,拜而请罪,因退避下坐。前辈朴雅安分如此。闻之长者,洪武时吴中多有仕者,而惟严公一人得全归焉。今其子孙不闻如何也。然当公在时已埋没不为人所知,况其后乎?
●况侯抑中官
苏州,古大郡也,守牧非名公不授,载见前闻。自入我朝,魏公观以文化为治,姚公善以忠烈建节,赫如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