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杭杂记

蹇,便腹斜目,觑人而笑。临安妇人祈嗣者,必诣此炷香点祷,以手摩其腹,云有感应。曰积月久,汗手加于泥粉之上,其腹黑光可鉴。邪说诬民如此!又假此以为题化之端,敛掠民财,不可胜计,其无忌甚矣。
史弥远作相时,士夫多以钻刺得官。伶人俳优者,一人手执一石,用一大钻钻之,久而不入。其一人以物击其首曰:“汝不去钻弥远,却来钻弥坚,可知道钻不入也。”遂被流罪。
旧传三岁拜郊,或明堂大礼,所有在前误国奸臣首级在大理寺者,必以文祭。盖讹传谓以污秽之物祭之,其实乃少牢也。其文云:“国家于三年恩霈。汝虽误国,然今亦不忘汝之旧,特用以祭。”缪传若此,岂朝廷宽大之恩哉!
杭州市肆有丧之家,命僧为佛事,必请亲戚妇人观看。主母则带养娘随从,养娘首问来请者曰:“有和尚弄花鼓棒否?”请者曰:“有。”则养娘争肯前去。花鼓棒者,谓每举法乐,则一僧三四鼓棒在手,轮转抛弄。诸妇人竞观之以为乐,亦诲淫之一端也。
贾似道母两国夫人,本贾涉之贱妾。嘉定癸酉,涉为万安丞,似道在孕,不容于嫡。县宰陈履常,新淦人也。涉与之通家往来,以情告之,遂相与谋。陈宰令其妻过丞厅之次,诸妾环侍,谈话间,因语丞妻,以乏使令,欲借知事一妾。丞妻云:“惟所择用。”陈妻遂指似道之母。丞妻幸其去,欣然许之。即随轩以归县衙。及八月八曰,似道生于县治。贾承檄往他郡归,谒于宰,始知之,终不复入丞厅。后改任,虽携似道归乡,而其母竟流落。及似道镇维扬,子母方得聚会,享富贵数十年。咸淳甲戌,以寿终。似道归越治葬,朝士贵戚设祭馔,以相高为竞,有累至数丈者。装祭之曰,以至攧死数人。送葬者值水潦,不问贵官,没及腰膝,不得自便。虽理宗、度宗山陵,无以过之。其冬,北兵渡江,似道溃师。
宝祐乙卯,御史洪天锡劾内臣卢允升、董宋臣疏,不行。六月,御笔御史丁大全除司谏,御史陈大方除正言,正言胡大昌除侍御,洪天锡遂左迁。时天下目丁大全、陈大方、胡大昌为三不吠之犬。
温陵吕中作《国史要略》,谓南渡之后,一坏于绍兴之桧,再坏于开禧之韩,三坏于嘉定之史。愚亦谓理宗四十年在御,一坏于嵩之,再坏于大全,三坏于似道也。相之坏国如此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