儒林公议

《怪说》以诋亿,其说尤甚于从易。谓亿刓锼圣人之经,破碎圣人之言,欲盲聋天下耳目。谓吾学圣人之道,有攻之者,不可不反攻之。譬诸盗入主人家,奴尚为主人拔戈持矛以逐盗,死且不避,岂至是耶? 范仲淹、富弼初被进用,锐于建谋作事,不顾时之可否。时山东人石介方为国子监直讲,撰《庆历圣德诗》以美得人,中有「惟仲淹、弼,一夔一契」之句,气类不同者恶之若仇。未几,谤訾羣兴,范、富皆罢为郡,介诗颇为累焉。 自朱梁至郭周五十余年,凡五易姓,天下无定主。文武大臣朝比肩,暮北面,忠义之风荡然矣。 太祖皇帝天启神赞,举无遗算,开端创制,事未成就,遂厌区夏。太宗皇帝以亲邸勋望,绍有大统,深惩五代之乱,以刷涤污俗,劝人忠义为本。连辟礼闱,收釆时俊,每临轩试士,中第者不下数百人。虽俊特者相踵而起,然冗滥亦不可胜言,当时议者多以为非古选士之法。故真皇嗣位之初,王禹偁首上疏言得失,谓举选非天子亲临之事,请以归有司。然太宗涤污革旧,一新簪笏,则明者亦默知其意焉。 太宗临轩放榜,三五名以前皆出贰郡符,迁擢荣速。陈尧叟、王曾初中第,即登朝领太史之职,赐以朱韍。尔后状元登第者,不十余年皆望柄用,人亦以是为常,谓固得之也。每殿庭胪传第一,则公卿以下无不耸观,虽至尊亦注视焉。自崇政殿出东华门,传呼甚宠,观者拥塞通衢,人摩肩不可过,锦鞯绣毂角逐争先,至有登屋而下瞰者,士庶倾羡,讙动都邑。洛阳人尹洙,意气横跞,好辩人也,尝曰:「状元登第,虽将兵数十万,恢复幽蓟,逐彊虏于穷漠,凯歌劳还,献捷太庙,其荣亦不可及也。」 宝元初,拓跋元昊初叛命,遣人诣阙,表言诸蕃推奉,求朝廷真册。议者杂然,莫知所从。时张士逊、章得象当相柄,陈执中、张观辈筦枢极,皆谓小羌不足忧,遂拒绝之。乃命夏竦帅泾原、秦凤,治回中;范雍帅鄜延、环庆,驻高奴,并拥节钺。虽城洫未完,兵力尚寡,然元昊戒其下,未尝小有侵轶,盖不欲曲之在己也。竦谍知其情,坚守不动,元昊亦踰年不敢辄侵其疆。雍守延既久,以谓羌真小而怯也,屡遣裨校率兵纵掠。元昊既忿,且以为辞,遂并集丑类,入寇延安,乘虚直逼城下。人心震摇,惧必不守。雍檄召刘平自他道出华池赴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