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杂俎

其威虐合意者,厚加赏赐;违意者,即被屠割。尝闲暇访得解嘲人,召入前,立须臾,水恶鸟飞过,命嘲之。即云:“水恶鸟头如镰杓,尾如凿,河里搦鱼无僻错。”大悦。又令嘲骆驼,嘲曰:“骆驼项曲,绿蹄,被他负物多。”因大笑,赐绢五十疋,拜毕,左膊上负绢,走至戟门倒卧不起。黑闼令问何意倒地?答云:“为是偏檐。更命五十屯绵置右膊,将去,令明日更来。还路逢一知识,问“何处处得此绵绢?”具说其事。大喜而归,语其妇曰:“我明日定得绵绢。”及晓,即诣门言极善解嘲。黑闼大喜,令引之,适一猕猴在庭,命嘲之,曰:“猕猴头如镰杓,尾如凿,河里搦鱼无僻错。”黑闼已怪,犹未之责。又一鸱飞度,复令嘲之,因云:“老鸱项曲,绿蹄,被他负物多。”于是大怒,令割一耳。走出至庭,又即倒地,令问之,又云:“偏檐。”复令割一耳。还家,妇迎问:“绵绢何?”答曰:“绵绢割两耳,只有面。”
唐初,梁宝好嘲戏,曾因公行至贝州刺史云:“此州有赵神德甚能嘲,即令召之。”宝彦甚黑,厅上凭案以待。须臾,神德入,两眼俱赤。宝即云:“赵神德天上既无云,闪电何以无准?”则答云:“向者入门来,案后惟见一挺墨宝。”又云:“官里料朱砂,半眼供一国。”又答云:“磨公小拇指,涂得太社比。”宝更无以对,愧谢遣之。
唐封抱一任栎阳尉,有客过之,既短又患眼,及鼻塞,抱一用千字文语作嘲之,诗曰:“面作天地玄,鼻有雁门紫,既无左达承,何劳罔谈彼?”
高敖曹尝为杂诗三首,云:“冢子地握槊,星宿天围棋;开昙瓮张口,卷席床剥皮。”又,“相送重相送,相送至桥头;培堆两眼泪,难按满胸愁。”又,“桃生毛弹子,瓠长捧槌儿;墙欹壁亚腹,河涑水生皮。”唐元宗逵为果州司马,有婢死,处分直典云:“逵家老婢死,驱使来,久为觅一棺木殡之。”逵初到家,贫不能买得新者,但得一经用者;即得亦不须道逵买云,君家自须直典出门说之,一州以为口实。
有人以钉较为业者,道逢驾幸郊外,平天冠偶坏,召令修补讫,厚加赏赍。归至山中,遇一虎卧地呻吟,见人举爪示之,乃一大竹刺,其人为拔去。虎衔一鹿以报,至家语妇曰:“吾有二技可立至富矣。”乃大署其门曰:“专修补平天冠兼拔虎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