兵机

垒,不宜夸矜见其所长,当匿其壮士肥马,而示以羸胔老弱,见短伏奇,以争一击之利。昔冒顿围高帝于白登。当是时也,汉兵盖三十馀万,军非不众也;使者觇匈奴以十辈,侦非不详也。而七日之耻,千古难雪,微曲逆几断送乃公矣。故羸为制敌之一奇也。



两军相值,未谙敌情,必伺敌先动,俟其有变,乃用计以应之。盖兵刃甫接,胜负攸分,未可造次,以尝试也。急则血气用事,将逞于一击,而太刚者折;缓则神气不张,将局于守株,而太柔者驰。若夫表缓急,剂刚柔,伪为不胜以求胜,其法在佯。佯者,暂然而不必然,似败而实不败也。其追北也,佯为不及,其见利也,佯为不知。吴起曰:“务于北,不务于得。”知言哉,精于佯者乎!



夫必胜之术,合变之形,妙在于乘。乘者,乘人所不及,攻其所不戒焉耳。猛虎失势,童子曳戟而逐之,乘其惫也;猩猩被酒,山樵扼其颃而刺其血,乘其醉也。制敌亦然,骄可乘,劳可乘,懈可乘,饥可乘,渴可乘,乱可乘,疑可乘,怖可乘,困可乘,险可乘。可乘者,敌也。揣其可乘而乘之,善制敌者也。



兵,武事也,而以静为主。静则无形,动则有形。动而有形,必为之擒。虎豹不动,不入陷井;糜鹿不动,不罹罝罘,飞鸟不动,不絓网罗;鱼鳖不动,不擐唇喙。物未有不以动而制者也。是故圣人贵静,静则不躁,而後能躁俟。彼有死形,因而制之。尉缭子曰:“兵以静胜。”甚哉!兵之不可轻动也,况妄动乎!



天下无粹白之狐,而有粹白之裘,集之众白也。人莫不有长,莫不有短。善为将者,假人之长以补其短。集众人之明,无畏乎离娄矣;集众人之勇,无畏乎孟贲矣;集众人之力,无畏乎乌获矣。



夫兵,贵其因也。因也者,因敌之险以为固,因敌之胜以为克,因敌之乱以为暇,因敌之来以为往,因敌之谋以为事。故曰:能审因而加胜,则不可穷也。三代所宝,莫如因。舜因民之心,禹因水之力,汤武因人之欲。凡因则无敌。



徐而操戈矛,则勇士争交刃矣,徐而谈诗书,则文士争鼓舌矣。若乃勃然而起,忽然而至,如豕之奔,虿之螫,狸之抟,兔之脱,谁能御之?今夫壮夫之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