校邠庐抗议

观于今日,夷患不已,而始知圣人守在四夷之法之善也。术业以不专而疏,心思以不用而锢。观于今日,器用苦窳,借资夷裔,而始知圣人梓匠名官、仓庾世氏之法之善也。 此类尚多,更仆难数,然则为治者,将旷然大变、一切复古乎?曰不可。古今异时亦异势,《论语》称损益,《礼》称不相沿袭,又戒生今反古,古法有易复,有难复,有复之而善,有复之而不善。复之不善者不必论,复之善而难复,即不得以其难而不复,况复之善而又易复,更无解于不复。去其不当复者,用其当复者,所有望于先圣、后圣之若合符节矣。桂芬读书十年,在外涉猎于艰难情伪者三十年,间有私议,不能无参以杂家,佐以私臆,甚且羼以夷说,而要以不畔于三代圣人之法为宗旨。志此者有年,一官无言责,怀欲陈之而未有路。乃者乡居,偶一好事,创大小户均赋之议,辄中佥壬所忌,固宜绝口不挂时政。重以衰病,逡巡无用世之望,惧遂泯没,爰以避地暇日,笔之于书。凡为篇四十,用后汉赵壹传语,名之曰《抗议》,即位卑言高之意。明知有不能行者,有不可行者。夫不能行则非言者之过,而千虑一得,多言或中,又何至无一可行?存之以质同志云尔。咸丰十一年冬十月吴县冯桂芬自序。 曾文正公复冯宫允书 辛酉岁接奉惠书,猥以诗人所称,方召盛轨,远辱勖勉,祓饰逾量,非所敢承。又蒙示以校邠庐大论四十首,属为序跋。细诵再四,便如聆叶水心、马贵与一辈人议论,足以通难解之结,释古今之纷。至其拊心外患、究极世变,则又敷天义士所切齿而不得一当者,一旦昭若发蒙,游刃有地,岂胜快慰。顾如国藩之陋,奚足弁言简端,是以操笔辄止,不克报命,亦遂不复以一笺相酬答。盖始则过于矜慎,继则益之内疚,冀有道者能亮之也。自大著珍藏敝斋,传钞日广,京师暨长沙均有友人写去副本,天下之大,岂无贤哲窥见阁下苦心而思所以竟厥功绪,尊论必为世所取法,盖无疑义。国藩于六月杪驰至金陵,粗举善后事宜,因周览贡院内外,乐其易于修葺,遂定本年十一月举行乡试,一以慰群士进取之志,一以招转徙无归之氓,其上下江分闱之议,俟闱场既毕,两省贤绅会商定夺。届时务恳台从枉过金陵,藉展良觌,而斯事亦得折衷至当。减漕一节,洎无定论,鄙意常镇十分减一,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