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陵被陷记

诵之。四更促起,任其驱使,或抬尸,或抬米,或抬炮,或抬火药,或筑土城,或造贼穴。力不胜者, 日受鞭挞而死。迨闻向经略大兵入境,贼又驱百姓出城。以不能战辞之者,贼曰:不须尔等战,但守营作饭可耳。噫,岂知一出城而即为前队也哉! 至民之老者,呼名牌尾,驱之上城,击析与劈等事。民之幼者,十岁至十四五岁,多掳去为子。妇女则不许母子夫妻同室,谓男归男,女归女,亦以二十五人为一馆。夫一馆,则使人居住焉可矣。乃南则逐之使北,北则逐之使南。贼率党乘隙复搜。吾见沿街……老妇则龙钟潦倒,行屡蹶矣,鞭迫焉而敢不前。少妇则保抱婴孩,几欲死矣,徐顾后而复不忍。呜呼,谁无父母,谁无儿女,目睹此景,能不潸然。 二十日后贼王有令,将民间女子逐归北城三条街居住,沽名惑众,不许贼党经过此街。忍心害理,不准百姓母子夫妻相见,合二十余人为一女馆,饬令广西悍妇大脚者管束,搜掳亦无所不至。每名妇女日发糙米四合,其不能自行肩取者,则使自乞焉。三月望,是大雨,贼又将南门自为女馆未归其受束者数千人,赶出城,投河死者十之七八。尤可恨者,城内百姓躏罄矣,而人犹不敷贼用,复令住馆女人抬砖抬米。夫以江南柔弱之风,男子尚无臂力,乃使女子挑,其不死者几何耶诚可痛也。 予月余矣,见城内逃出者,非借购菜而远颺,即假刈草而他逝,日来有数万之众散栖附郭村墟,藉延喘息。所幸者,向经略大兵云集,各村墟未遭其毒,皆向经略荫之也。其少远经略之乡,田中豆麦菜子以及牛羊猪鸡,贼犹结党来取焉,则省城以内,凡人与物,盖无一而非贼有矣。 予以目击此情,身受此苦,举以为天下告。愿天下同心,富输财,贫勇出力,各城各乡, 自相团练, 上以保国,下以保,勿蹈吾江南故辙也,是即作者之厚望焉。 野渡子记于屏山之轩 澄清子曰:呜呼,野渡子之言,可谓彻底道破矣。奈何犹有愚民谓贼不淫掳杀掠,甘受其谣惑,信其诈伪,以为办礼进贼,便可安然无事说者不惟开门揖盗,抑何愚而且悖也!贼自粤西窜出以来,衣食之资,船物之众,使非掳掠,何各省荼毒之苦,昭人耳目,不待烦言。现在盘踞金陵,亦可算为巢穴,若果不害百姓,何竟惨杀甚,而况窜游之地耶我圣朝二百余年,豢养生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