裨海记游

堂,资其所用。京师天主堂屋宇宏丽,穑垣周复。又制为风琴、自鸣钟、刻漏、浑天仪诸器,皆神镂鬼斧,巧夺天工,为费不可量;穷年积岁,制造不辍,不藉中国一钱。余谓红毛密迩西洋,自是同类,英圭黎、咬■〈口留〉叭皆西洋小国,宜为兼并,不足深怪;独怪吕宋在东海外,远过中国万里,亦为所踞,此其心宁有厌足乎?闽人多有逐利吕宋者,谓红毛政令,一如西洋之法,分吕宋地为二十四郡,有西洋化人共操其柄。禁民不得昼作,必使昼寝夜兴;又寝室不容闭户,夫妇共寝榻上,逻者时时绕榻前侦视。有女及笄,父母不得主婚配,必候巴黎按选(称僧曰巴黎)。其稍有姿者,率为巴黎所留;色衰放归,始令择配。父母死,人子不得殓埋;巴黎假度亡之说,舁诸万人坑中。积久,坑溢,扬灰弃之。民人有资,岁与中分;四岁之后,十不存一矣。其禁昼作者,防民之叛也;岁中分其资者,务贫其民,使不得为所欲为也;死者不令■〈疒〈癶上土下〉〉埋,恐山川毓灵,复生英杰与争国也:用意设想,皆在人情之外。夫秦王焚书坑儒,禁偶语,徙豪杰,以弱天下之民,欲令子孙自一世、二世以至万世,长有天下,虽同此心,未至若是酷。假令此辈得志,其祸尚忍言哉?人情莫不恋故乡而安本俗,若弃父母,捐家室,而反为利者,已非人情矣。计中国郡、邑、卫、所,天主堂何止千余百区,而居堂中丑类,不下数万人,皆捐其父母妻子远来,必有所为矣。为名乎?为利乎?为游中华之名山大川,观中华之礼乐政教乎?其国君岁驱其民于中国,又岁捐金钱巨万资给之,曾无厌倦,果为朝会纳贡来乎?抑岁岁饥馑,移民以就食于中国乎?既无一于此,殆复何求?其有欲存焉,不待智者然后知也。而堂堂中国,曾无人能破其奸,已为丑类齿冷。脱有不信余言者,试问日本何以禁绝丑类,不令蹈其境乎?今而后尚有从其教而褒扬之者,请以巴黎选女之事告之。
日本(复见)在中国正东。自南言之,去中国甚远,由宁波渡海,水程三十五更。北接朝鲜;朝鲜去辽阳密迩,既渡鸭绿,便可驰驿而往,与中国在断续间,谓之连属亦可。
台湾(复见)南北三千里,东西三百里,去厦门水程十一更。中有澎湖为泊宿地,处东南四达之海,东西南北,惟意之适,实海疆要地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