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宫禁二年记

d luck(佳运之意也)。其他诸人亦以余等之去,无不黯然。太后伫视良久,谓余等周旋不已,徒费时间,于事无济,莫若就此启行也。内监总管候宫门,亦向余等珍重道别。余等遂驱车至余父处,至则诸事已预备就绪。翌晨乘火车至天津,适得末班商轮赴沪。舟抵大沽口,因水浅停搁若干时。
既抵沪滨,余父即赴西医处就诊。其病经此番跋涉,似有瘥势。而余转忆宫中之生涯不已。虽沪上旧友至众,且时承相邀赴饮宴跳舞等会,然终觉不快。盖沪滨事事物物,均与余京中所习见者殊,颇望有时重返宫中,以侍太后。抵沪后,约两星期,太后特遣人来,探询余等之近状。此人携来太后所赐之珍物至多,及所赏余父之药品。余等以得见此人,无不欢忭。彼谓宫人相念甚殷,并以速返宫闱相劝。且以余父之病,日渐有瘥,彼谓余无庸再羁沪上,莫若返京,以服务宫中也。故余寓沪度新年后,即北上矣。此时海冰未释,余遵海先至秦皇岛,后乘火车入都,此行备极艰辛,抵京后,为之大快。时太后已遣余之内监候于车站,余旋即入宫,一见太后,欢忭愈恒,而相向哭矣。余告太后:“父病渐瘥,极盼常侍其左右也。”
余在宫中之职务,与前无殊。惟无余妹相伴侣,又无余母相与话语,顿觉岁月之全非矣。太后待余如恒,且视昔为优渥,余终觉不乐,极愿得重返沪渎也。宫中所事,无异曩昔。至二月间,接上海来电,谓余父病日笃,急欲见余,余遂以电呈之太后,而俟其后命。太后见电,谓父年已老迈,病势如此,恐难速痊。及其既也,乃告余可即束装赴沪。余复向宫内诸人,一一道别,满拟不久而归,而此次竟不能如愿矣。盖余重抵沪上时,父病已危,复经数日,遽尔长逝。按其日期,即西历一千九百零五年十二月十八日也。余等服孝百日,以此遂不能返宫矣。
余在沪时,得新交多人,始觉宫中之生涯,终不能胜过余在欧洲时所身经之默化力也。余虽为满人,然服膺西人已久,且在外国受有教育者。故与余夫见后,婚事旋即议定,余则以是为美国之国民矣。然余在宫中之二年,以奉侍慈禧太后者,实余年幼时最安乐之日月,故余对此二年之光阴,遂念念不能忘也。
余于改革一事,虽不能多所循诱太后,然仍望此生得见中国有日醒悟,以侪于世界列强之林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