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阴城守后纪

著人即吊进城。又制火毯、火箭之类。敌皆畏之,乃离城三里止。 营帅刘良佐,故宏光四镇之一,封广昌伯,降敌为上将,设牛皮帐攻城东方角,众索巨石投下,数百人皆死。良佐移营四方庵,令僧望城跪泣,陈说利害,众不听。良佐策马近城,呼曰:“吾与阎君雅故,为我语阎君,欲相见。”应元出,立城上。良佐谓之曰:“宏光已走,江南无主,君早降,可保富贵。”应元曰:“我明朝一典史耳,列何足惜!汝受朝廷封爵,为国重镇,不能保障江淮,今日反来侵逼,何面目见吾邑义士民乎!”良佐惭而去。 应元伟躯干,面苍黑,微髭,性严毅,号令明肃,犯法者鞭笞贯耳,不稍贷。然轻财,赏赐无所■;伤者手为裹创,死为厚棺殓,■67A醊而哭之;与壮士语,必称好弟兄,不呼名。明选宽厚妪煦,每巡城,继循其士卒相劳苦,或至流涕。故两人皆能得士心,乐为之死。 一夕,风雨怒号,满城灯火不然,忽有神光四起。敌中时见三绯衣在城指挥,其实无之。又见女将执旂指挥,亦实无之。 敌破松江,贝勒率马步来江上,缚吴志葵、黄蜚于十方庵,命作书招降。蜚曰:“我与城中无相识,何书为?”临城下,志葵劝众早降,蜚默然。应元厉声曰:“汝不能斩将杀敌,一朝为敌所缚,自应速死,奚喋喋耶!”志葵大泣拜谢。 城下大炮日增,间五六尺地一具弹飞如雹。一人立城上,头随弹去,而僵不仆又一人胸背洞穿,而直立如故。 会八月望,应元给钱与军民赏月,分曹携具登城痛饮。而许用德制乐府五转曲,令善讴者曼声歌之。歌声与刁斗笳吹声相应,竟三夜罢。 贝勒既觇知城中无降意,攻愈急,梯冲死士,铠胄皆镔铁,刀斧及之,声铿然,锋口为缺。炮声彻昼夜,百里内地为之震,城中死伤日积,巷哭声相闻。应元慷慨登陴,意气自如。旦日大雨如注,至日中,有红光一缕起土桥,直射城西,城俄陷。 清兵从烟焰雾雨中蜂拥而上,遂入城。应元率死士百人,驰突巷战者八,所当杀伤以千数;再夺门,门闭不得出,应元度不免,踊身投前湖水,不没项。而刘良佐令军中必欲生致应元,遂被缚。良佐箕踞乾明佛殿,见应元至,跃起持之哭。应元笑曰:“何哭?事至此,有一死耳!”见贝勒,挺立不屈,一卒持枪刺应元,贯胫,胫折踣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