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居新话

广,录此以告来者而得书之。因追忆奉化知州祝居宝,尝为余言曰:彼为浙省译史时,屡因公差赴都,经镇江,必为其友回回千户者,相见而往。一日留作午饭,食罢,其妻出见之。千户云:‘今次见伯伯之迟者,盖家贫无人。此饭皆媳妇为之,故出迟尔,幸勿见罪。每岁赖此妇织绵绸三匹,卖以助俸之不给者,皆此妇之力也。’妇拜而责其夫曰:‘何以为贫,我赖汝之贵,傥有筵会处,置我上坐,称之以夫人,金绣者皆列之于下,未尝因贫而贱我。或者乐人之金珠锦绣,使汝有所犯,我安得置座于上乎?’祝视之,所衣粗布也,头绣上有补顶,可谓至贫也。”操守如此,不谓之贤妇可乎?辄书此以追配之。 文宗好食蛤蜊,中有碎破不裂者,上焚香祝之。俄顷自开,中有螺髻璎珞,衣履菡萏,谓之菩萨。上置之金粟檀香合赐与善寺,令致敬焉。余于杭城故家,见蚌壳二扇,内有十八尊大阿罗像,纤粟悉备。后归之答里麻思的左丞,欲求其理,又不可强言曲解也。 唐李景略,尝宴僚佐,行酒者误以醯进。判官京兆任迪简,知景略性严,恐行酒者获罪,强饮之。阿怜帖木儿北渡,访西镇国吉剌失的长老。长老迎之甚喜,留坐,嘱侍者□后好酒一尊为礼。长老执杯,王尽饮之。长老曰:“尊客远临,当进两杯。”王良饮之。回盏及唇,长老大惊,乃酽醋也,即欲捶侍者。王曰:“酒、醋皆米为者,我不厌之,何怒耶?”怒不能释。王曰:“欲留我坐,须勿怒。我有佳酝,取来共饮。”尽欢而散。较之任迪简尤可重矣。 松江曹云西知事,善书画。杭士李用之访之,殁于馆中。云西敛之正堂,葬之善地,亦希有也。可与范云迎王咳丧还家营敛之事相同,漫识于此,以励薄俗。 ◎后序 国家承平日久,制度、文物、礼乐之盛,无不著在大典,布之成书。其底治于我朝,实比隆于三代。予归老山中,习阅旧卷或友朋清谈,举凡事有古今相符者,上至天音之密勿,次及名臣之事迹,与夫师友之言行,阴阳之变异,凡有益于世道,资于谈柄者,不论目之所击,耳之所闻,悉皆引据而书之,积岁月而成帙,名之曰《山居新话》。其不敢饰于文者,将欲使后之览者便于通晓,抑且为他日有补于信史之一助云尔,爰是为序。至正庚子三月既望,中奉大夫、浙东道宣慰使、都元帅杨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