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大事记讲义

忍雠吾君,敢于吁天而不忍叛吾国,于是天心之仁爱亦睠睠而不忍释实甫,敛衣端诵,纔竟艺祖皇帝一编,已屡掩卷而三叹也。嗟夫!厌乱之民思治,玩治之民思乱,排患难之胶轕者以安为危,不期于质朴而自不能不淳也;习太平之见闻者,以危为安,不期于奢丽而自不能不薄也。思治而一于质朴者,圣人出而万物覩矣;思乱而竞于奢丽者,虽圣人亦必百倍其功而后可挽也。然则艺祖皇帝之阖辟造化,所以使人人一心事事一寔者,何其盛哉!夫当世道之极变而通之,惟卓然思所以更新者,靡一事一物之可因仍也,故世非承平不得以承平之事为比夸言。庆厯、元佑于非庆厯、元佑之世者,非愚则谀。抑又尝拜观艺祖皇帝问赵普曰:“天下何物最大?”普对曰:“道理最长。”此尧舜之问稷契之对也。我朝所以理学昌明者,其论已兆于此,而国家延洪休所以超轶汉唐者,徒恃有此义理耳!舍义理而言治,非知言者也。此书之作,其有本乎?书肆请以刻梓,且求序之,因书于首编,如此抑嵇叔夜有云野人快炙背,而美芹子者欲献之至尊,虽有区区之意,亦已疎矣。愚则不敢,惟愿与学者审其是而已。淳佑丁未上元前一日,廸功郎前兴国军军学教授刘实甫序。 钦定四库全书 宋大事记讲义卷一 宋 吕中 撰 序论 治体论 古今论治者不过曰寛与严而已。然寛非纵弛之谓也,而世之尚寛者则流于纵弛;严非惨刻之谓也,而世之尚严者则流于惨刻。反是则曰寛,当施之所当寛之地,严当施之所当严之人,遂以为自古之所以得天下者,曰民心也,军心也,士大夫之心也。是寛之所当施也,自古之所以为天下患者,曰外戚也,宦官也,藩镇也,权臣也,是严之所当用也。东周之寛能施于强暴之诸侯而不能及于匪风下泉之民,秦人之严能施于闾左之戍卒而不能正鹿马奸謟之軰,宣帝之严能施于赵盖韩杨而不能施于许史之徒,元帝之寛能用于弘恭石显而不能用于堪猛望之之类,是皆寛于其非所当寛,而严于其非所当严也。其说似矣,而不知外戚宦官强臣藩镇固当律之以严,而军民士大夫之心亦岂徒寛者所能系属哉?盖寛者仁意浃洽之谓,严者纪纲整肃之谓。仁意之与纪纲二者并行而不相离,则不待立寛严之的而治体固已定矣。圣人之治天下,固以仁意为本,而其施之于政,则必有纪纲法制,截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