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篷寤语

非一日之故也。每见年华既迈,不任其病患之苦,必欲决去以为快。不知病根,有生一病之所现,即一藏之受损,乃汲汲焉求以医药草木之末疗治之。不知脏腑已不如昔,病患白不全祛,况寒凉温热之味,解表下里之药乱攻妄投,真精愈耗。何如养气存神宝精,病以渐除,反有过于服饵之效,知命之士味之。
古今名医惟东垣为圣,其处方治病药品极多,譬如韩信用兵多多益善。他如张子和之汗吐下三法多宜于北,近日朱丹溪补阴诸方多宜于南,自有医以来名士不数数也。近医书充栋,多被庸工剽掠前书,妄著论辨;类集诸方,玉石并载。一遇病患,盲不能辨,宜用何药何方,人命至重,非以供庸工之尝试也。嗟乎,三代以还岂独圣学不能复明,即如小道亦未有可观者焉。
人生病患乃得于父母禀受之初者,其终当有何疾,亦是定数。家有一仆,其母五旬余患膈咽而终,其仆五旬余亦患膈咽而终,如其母之疾。其母受胎后二十年而有是病,其子经五十年而后有是病,则其母未病之先,而其子之病源已受是气于结胎之时矣,岂非一定之数乎。今人得末疾而汲汲求疗于草木之粗,祈祷之末,其亦不知受病之源者矣。
草木滋味原与人身精神本非同类,止是藉其寒温甘苦性气救偏补敝耳,然又视其人物质禀,乃可奏功。假如牛马有病气质顽钝,止取药滓杂煮啖之其病可疗。村夫野氓生平不曾服药,气质粗蠢,苟遇病患,止须庸医稍稍品剂其病亦已。至城市中之人病已难瘥,及贵室宦家气禀既已清淑,药品卒不易应,虽用上医处剂,称量分铢,犹不易冀其全效也。若稍遇沉疴卧榻之病,则岌岌乎殆矣。
人之脉气不同,不可一类而推。长人脉长,短人脉短,瘦人脉露,肥人脉深,性褊急者脉弦浮,性明快者脉流利,凶狠者脉劲实,慈祥者脉和缓,不摄之人病轻脉重,有养之士病重脉轻,忠厚之脉往来调畅,诡谲之脉乍浮乍沉,其余素禀暴变之不同,又有不可尽举者,要在指外盈虚消息之耳。
蜀人通真子注叔和《脉经》已行于世,而其道未行,遂历湖汉江浙亦未有目之者,及至淮之邵伯镇,旅于僧舍,亦无闻于人,又将转而之他。主僧闻之日:子若不设肆,谁则知之。市有寺屋,吾给子具,请试为之。既而医道大行,家产丰足。一日主僧将化,召其前来密语日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