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言道

存亡,得了这个人的财物,便把那个人置之死地。有一等见凶便住,见善便欺的人,遇了情通理顺,讲情话理的,便道不怕伊,三分明欺七分;撞着了僭强霸横更凶似我的,只得忍气吞声,敢怒而不敢言,外面还要赔着小心。有一等欺贫重富的人,迷着个财主,便假殷懃,相知,装尽许多丑态,仍然一些也叨不着他的小光。若是叨得着小光,便胁肩谄笑,无所不至,连廉耻也有些不要的了。若见了个贫士,便不在他心上,当面轻亵他,冷淡他,奚落他,背后说他笑他,其实未尝沾染厘毫丝忽;若是挪移了十两半斤,里面便蓄着个我富他贫的念头,外面就露出个他贫我富的形状,还要肆无忌惮,当场出丑,不顾别人的面痛。又有一等看见别人的富,心怀妒忌,甚是不平,自己的穷,好像别人连累他的一般,当面挪移撮借,背后反要算计划策。或假公济私,于中取利,不晓得什么叫做情,叫做理,什么叫做义。甚至父子们平白地风波即起,兄弟们顷刻间水火已成,朋友们陡的里干戈就动,六亲不睦,九族不和。或损人不利己,或两败俱伤。为因要这个,反把这个送与别人,而且有伤天害理,划恶策毒计,不知忘了多少情,背了多少理,负了多少义,单有自己而无别人。一世辛劳,并无片刻之安,那有一时之乐?直至四肢冷,双脚挺,口不能说长论短,目不能鉴貌辨色,耳不能寻消问息,身不能西走东奔,心不能千思百想,喉咙中的气儿一断,方才肯罢。正是:三分气在千般用,一旦无常万事休。
这等看起来,利令志昏,当局者迷,看不破的居多。然而看得破了,难道教人不必要这个至宝么?若说道为人总该不要,纵然有了,也该送与别人,那些天下的富人,没有一个是的,天下的穷人,没有一个不是的了。不是这等说,这个至宝,原是人世养生之物,贸迁有无,藉此以便食用,不可一日没有,如何不要。
但君子爱财,取之有道。故向日陈仲子的兄饿不食,原属骄情;庞居士车金入海,更为不经。所以这个至宝,可以取可以无取,取了未免伤廉;可以与可以无与,与了未免伤惠。取与之间,须要看得清,见得大,不可把这个至宝看得太轻,亦不可把这个至宝看得太重。当取的便取,不当取的勿取。当与的便与,不当与的勿与。倘我手中有物,不可生轻忽心,把这个至宝任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