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灯_北岛

了中国诗坛一个生动的侧影。北岛在回忆蔡其矫时写道:我们自以为与时俱进,其实在不断后退,一直退到我们出发的地方。他不断地后退,还原对故人最初的记忆——他又何尝不是在还原自己。 《青灯》的另一个主题,是游走:一个漂泊的诗人,一个无家可归者,一个文化观察者,游走在机场与机场之间,在各种诗歌朗诵会之间,在大学与大学之间,在朋友和亲人之间。按北岛的意思,是在“出发与抵达之间,告别与重逢之间,在虚与实之间,生与死之间”。去国二十年,北岛没有像大部分出洋的中国人一样,变成商人,成为学者,抑或其他,而还坚守着一个中国诗人的身份——光是这份承担就让人难以想象。北岛在《旅行记》中说,“父母风烛残年,儿女随我漂泊,社稷变迁,美人色衰,而我却一意孤行。”我想,如果不是视诗歌为生命,断不会有如此自觉的承担。所以,北岛散文的另一个功能,是作为一个优秀诗人的诗歌背景而存在的,这既是我们通向诗人的一个途径,也是诗人借由诗歌重回母语文化的重要通道。北岛的游记,以一个中国诗人的视线记录了当今世界诗坛的现状:大师已去,诗界寥落。《智利笔记》记的是时局动荡中的南美诗歌与诗人:垂垂老矣的帕拉,聂鲁达的豪华故居,阿连德家族的命运,年轻的诗人萨吉欧,哥伦比亚诗人哈罗德;《多情的仙人掌》是一趟美国大学诗歌朗诵会的旅程,《西风》则白描了一家美国诗歌出版社的形象;《艾基在柏罗依特》讲述的是一个俄罗斯诗人的命运。读着北岛的游记,想起特拉克尔的那句诗,“灵魂,大地上的异乡者”——北岛的行程,既是身体的漂泊,也是灵魂的游走,更是诗歌的漂泊。在一个追求娱乐化、快餐化的世界,诗歌作为一门艺术,早就无枝可依,无地可栖,无乡可还。北岛说,在一个追求物质化与全球化的完美之夜里,他的书是一种沉沦,一种堕落。在我看来,更是一种孤独的坚守。 如今在香港客座教书的北岛,他这样定位自己:如果说中国是一幅画,那么香港就是这幅画的留白,而我则是在这留白处无意中洒落的一滴墨。这滴墨,被北岛幻化成了一盏青灯,灯火青荧,闪烁在一个物质化和全球化的完美之夜,在一条诗歌通道的深处。它照亮的不是诗人纷繁的记忆,也不是他返乡的路途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