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灯_北岛

开梦的一角/你顺手挽住火焰/化作漫天大雪”。同名的散文,也是纪念去世不久的魏斐德的,写一个史学大师的人格和襟怀,以及他的孤独的晚境,北岛写道,“他只顾在历史的黑暗深处,点亮一盏青灯”。 青灯这个意象,常常是遁入空门的代名词,比如古佛青灯,比如青灯黄卷,是寂寞,是清苦,也是淡远与心如明镜。这大概也是北岛写作时的一种状态。北岛说自己的散文,是中年心态的折射,与荷尔蒙、血压及心跳速度等心理因素有关,就像一个下山的人,对气喘吁吁的爬山过程的回顾,对山的高度以及风险的再认识。一个长时间漂泊的诗人,一个满世界行走的人,一个把中文当行李的人,一个随时准备归家的人,他经历过风暴的激烈与旋风般的速度,现在他保持着最适合自己的节奏——旅途的节奏、语言的节奏、回忆的节奏,即放松的,从容不迫的,同时又保持着适度的警觉和激情。 我和大多数诗歌爱好者一样,曾经被北岛的诗歌节奏打动,抄写他,诵读他;然后他出国流浪,将他遗忘;等他以写书和出书的方式回来,又再读他,依然被他打动——这一次是散文的节奏。作为他的一个读者,我对北岛的期待是,他作为一个特殊的时代符号的人物,无论走了多久、多远,无论他的文化处境有多么复杂,也无论他最终落脚何方,他应该回来,给我们一个交待,讲讲他所见到的风景,看到的人事;换句话说,北岛的散文应该具有某种功能,那就是记录和打捞一些为我们秘不可知的人事与情感,一些边缘人,异乡人,一些特殊的人,他们曾经是一个时代热情的参与者,但时光和社会的变迁改变了他们命运的走向与结局,北岛看到了,也见证了。《青灯》所收的文章,主题之一便是忆故。所谓故人,有新故,也有旧知,有尚存的,也有离开人世的。《听风楼记》里的冯亦代给人印象深刻,在北岛笔下,他是他成长过程中的引路人和支持者,一个翻译家,学者,一个绝望的浪漫主义者,他留给北岛的最后一幕,是床单下露出来的一双孤立无援的赤脚。北岛写他时并无特别的悲伤,他所做的,就是记下他们之间的忘年情谊,以此来告慰逝者和安慰自己漂泊的旅程。《远行》里的蔡其矫,在北岛写来几乎是一个喜剧人物,他的诗,他的做派,他的率性,他的可爱,他的固执,写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