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方实验录
药,如金银朱砂,扩而充之,乃成紫雪至宝之属,善自施用,原不失为良方。
惜乎俗医信之过专,用之过滥,一遇神昏谵语,动谓邪迷心包,不问其是否承气之证,悉假之作孤注一掷。及其不效,则病家无怨词,医家无悔意,至足悯也!至犀角早用,亦多弊端,故太炎章氏有言曰:有以为温病药总宜凉,每令早服犀角,而反致神昏谵语者比比。观仲景方未有用犀角者,《本草》谓犀角解毒,《千金》《外台》方中多以犀角止血,故凡大吐衄,大崩下,或便血等,多以犀角治之,盖犀角有收缩血管之功用也。阳明病原自有汗,今反以犀角收之,于是将邪逼入肠胃,神昏谵语,自然起矣。人每不明此理,以为神昏谵语,终是邪入包络,因此犀角之误治,终不了然。惟陆九芝为能知之耳。由是以观,河间已逊仲景,叶、吴辈更不如河间远矣。盖亦有感而发。然而陆氏犀角膏黄辨最后之结论曰:病岂必无膏黄之不能愈,而待愈于犀角者哉?然必在用过膏黄之后,必不在未用膏黄之前,盖亦有可决者。方是持平之论也。
至犀角与羚羊角之功用,大同小异之处,亦当求其几微之辩。吴兄凝轩与余共研此事,得结论曰:犀角能降低血压,其主在血液,羚羊角能凉和神经,其主在神经。依旧说,血液为心所主,故曰犀角为心经药。神经为肝所属,故曰羚羊角为肝经药。然而血热者,神经每受灼,神经受灼者其血必更热,二者常互为因果,故二药常相须而用。同中之异,如此而已。
【又按】以上各节,皆为医理之探讨。夫阳明无死证,在理论固是,然而阳明病之不起,又有属于人事之未尽者。试言一点,以为证明。余谓凡属险证,类皆变化多端,忽而神昏谵语,忽而撮空摸床,忽而寒战若死,忽而汗出几脱,忽而热化,忽而寒化。犹如夏令酷蒸,仰观则万里无云,俯视则流金烁石,忽而油云密布,沛然下雨,其变之倏也,乃间不容发。故治若此之病,理当医者不离病人,一医之不足恃,会数医而共图之,随脉证之传变,作迅捷之处置,以是赴之,庶或有济。然而通常病家力不能办此,一诊之后,须待来日,不知其间变化已多,即其获救之机会失去者亦多。举例以明之,有用大承气下后,即当用参耆归芍以救其虚者。然而病家不知,徒事惊惶,乱其所措,而病者撤手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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