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医十病

人而尤加烈哉!推其故,皆原于传授之讹,习俗之误,利欲熏心之害。闻名医之传人曰:药性勿厚,药数勿重,气薄剂轻,庶易于解手。是名教人以用药不必中病矣。为之徒者,是忍视起死也,非轻乎人命而何?习俗之弊,尤为可笑。谨遵名医妙决,谓病重切不可为人担利害,只与轻轻数味,仍留原病还他。嗟嗟!延医用药,原为去病。若仍留病,何贵乎医?既留病,则必不能留命。若留一轻病,必渐加重;若留一重病,必渐至死。还他者,听其从容自死之谓也。可以生而必不救之生,本不死而欲坐待其死,其轻乎人命为何如?至于利欲之熏心,不待较而知之也。学医之初,原欲籍此为谋生计耳,岂真是菩萨心,而欲以此救世哉?故见夫享虚名而得厚实者,必尤而效之。彼名医一概用轻微,即学其一概用轻微;名医一概用清降,即学其一概用清降。以为名医之所以致富者在此,吾能学之致富足矣。若必舍此而别求真能活人之法,非愚则迂。所以愈遵轻药易解之师传,共安于留病还人之习尚。一任急来,我惟缓受。所以往往有可生之机,必不用切当之药以相救;明明见相反之药,一惟随声附和以妄投。只恐失一己之名利,遂不顾人之死生。此轻忽人命之病,所宜急医者也。
四、医医遵守时套之病:
天下事,莫便于套,而亦莫害于套。医而涉套,则至便而尤至害也。夫病人之医,犹望岁也。诚能用药切当,起死回生,以赴病家之望,岂非莫大之阴功。奈之何以宽容不切之套应之,使病轻致重,病重致死,宁不杀他人以造己孽乎?无如今之医有不得不从事于套者,何也?有人焉,脱套用药以治人,必相与诽谤之,谗间之,使病人不敢服其药,使其道不得行而后快。若医者果立志救人,不图利己也,则固以道自重,不肯稍自贬屈,思所变计。无如业医者,皆以利己为事也。欲利己,则必效他医利己之法。欲效他医利己之法,自不得不同流合污。从事于众所共习之套,其套维何?其视病在影响之间,其议论为庸众所共之,为妇人、女子所共晓;其用药则不寒不热,不补不泻,又或宁寒无热,宁泻无补,气薄味淡,而又所用无多,不忧暝眩。所以为时俗之所喜,为时流之所尚。斯能合乎时宜,入乎时派,且能趋时而得名,行时而获利,故共推为时套。时哉,套乎!苟不遵而守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