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得集


宁郡陈养生为钱庄伙。失业境迫。一日倚藤椅仰卧。余见其似寐非寐。目半露而无神。面色 白。皮肤夭焦。肌肉消瘦。喘息气促。余窃谓他友曰。观陈某之色。死期将不远矣。曰。何所见耶。余曰内经云。大骨枯槁。大肉陷下。胸中气满喘息不便。毛悴色夭。死于冬。今其形与内经之论正合。其能免乎。且经又云。始富后贪。名曰失精。更无治法。
果于是冬而卒。
宁波郡庙一术士钱时成。设砚西首廊下。东廊下一相士徐君瑞海。自称熟读麻衣。是日余见钱面黄枯焦。一股青惨之气如烟雾。余谓徐曰。君相士也。必能知人寿数。对面钱某可活几年。徐谛观之曰。照部位二三年耳。余曰。
吾不知部位。但观现下之色。内经云。黄如枳实者死。毛悴色夭。死于秋。是肠胃之气予不足也。此人必死于秋间泻痢之疾。盖七八月大火西流。烁石流金。肺气益虚。肺与大肠相为表里。而阳明之土金泄气。其为必死无疑矣。
后果应余言。凡望色而决人之生死。须要察其神气。盖色为标。神为本也。如色虽枯而尚有神。则主病而不至死。
若神色俱败。气如烟雾之暗惨。死期可预决也。故为医者。安得不读内经耶。
卷下医案
脉现真脏预断必死二案
乙酉秋。余在宁。有温州弁某就诊。年四十许。余切其脉浮部虚大。如羹上之肥。久按如鱼翔虾游之状。余问曾大脱血否。曰无。然则心胸痛乎。曰无。问究竟何所苦耶。曰近日四肢略有酸重。犹幸胃口颇好。余无所苦。余曰。无病而得如是之脉。大有可虑。四肢酸重。不过湿滞小恙。而况胃口尚好。何病之有。尔且商之高明。余不敢定方。伊芳微笑而去。是冬闻其友云。一日赴友午饮。至夜觉头沉重。以为饮酒过多。灭灯就寝。次日日高未起。同伴呼之不应。
以手推之。则已僵矣。经云。脉病患不病。名曰行尸。凡人无大病而现真脏之脉。乃脏腑之气久已空虚。最宜留心。
不可轻与医治。抑或服药之后。病大发作。则必归咎于医。可不慎欤。
又杭垣陆点翁家一佣妇。绍郡人。年五十余。尻骨之上。一节突起。腰间患疮。溃久不敛。戊子春。就余诊之。六部之脉。俱浮取空大。沉按无根。余知此症不治。乃致意点翁。嘱其婉言劝归养息。病愈仍可复来。佣妇如言回家。医